長洲海邊

Oil Painting




這照片是我在現場所拍,照片中人是畫友鍾一非。
鍾一非比我年長起碼廿多年,他是日本侵華時空軍飛虎隊成員,他說那時試過
午膳時隊員有二十多人,之後出勤,到了晚飯時只剩九人。頓覺人生朝露,所以
畫幾筆畫以作精神寄托,暫時忘掉那生生死死的無奈。
結果他百戰不死,還拿了很多獎章,有次到他的家,看到他兒子手上有件玩具
,竟是他的一枚獎章,上面刻了兩架飛機,那是一次出勤擊落兩架敵機了。他說
我也記不起擊落了多少那些固定起落架的日本96/97式飛機。他說打下它還不容易,
戰爭後期那些日飛行員很多是新手,追趕它在未到射程時先開機鎗,讓曳光彈唬嚇他一下,
他就會把機左右搖晃閃避,那等於減慢了速度,不一會已到射程,再按機鎗鈕他是死定了。

他駕駛的是P40, 機首畫上鯊魚牙的,這是美國二戰初最好的戰機,那時F4F野貓
式戰機仍未面世,P40骯速武裝和裝甲都不錯,零活性則不及日本的"零式",統帥
陳立德將軍訓示,如與零式碰上,不要交鋒,只有俯衝再爬升急逃,因為零式為了
減輕機身使更靈活,機身有些地方用木造,不能高速俯衝,否則有解體的危險。
有同僚曾這樣俯衝再爬升急逃,給追了幾省才脫險。之後有過兩架夾擊一架的戰術,
即一架俯衝而逃,另一繞到敵機後面開火,但誰願用性命一試? P40續航力很不錯,
聽說出勤時機腹有個炸彈狀的東西是個後備油箱,奉命如非遭遇不能丟棄。燃油在戰爭中
是很寶貴的。另有一指令是"機"不可失。那機不解作機會,是指那P40飛機,P40由美國供給,
無論如何都要錢買的,怎樣壞都要駛回基地修理。其實基地也沒什麼維修廠,給子彈
打穿了個洞會剪塊鐵片貼上去,只此而已。
最後飛機不夠用,眾機師乘一架運輸機到印度的"喀拉蚩"<註一>每人駕駛一架P40回雲南便可。
不要以為上文都是與畫無關的廢話,有人會看嗎?
70年代我有一次與鍾一非在澳門寫生,中午於彿笑樓午餐,老鍾就在餐桌上大講空戰經過,
那些伙計都放下工作聚攏來聽,說比看電影更佳,因為可以發問。例如我問:有試過雙方正面
互射嗎?他說:只有白痴才會,兩戰機進入機首相對的航道,那機鎗子彈都射進羅旋槳,雙方
都暫時沒事,但不能轉向或拉起,否則會中彈,之後大家就碰在一起,等於自殺。

<註一>喀拉蚩 現在香港叫卡拉奇(名稱大陸化)
現巴基斯坦 (那時印度尚未分裂)
信德省 卡拉奇位於印度河三角洲西北部,瀕臨阿拉伯海;面積591平方公里,有人
口11,969,284 (2006年估計)。卡拉奇是巴基斯坦信德省的首府,為該國最大城市
和港口,亦是主要經濟及商業中心。
投考飛虎隊時除了體檢,另一要求是英文,課程可選轟炸或驅逐
中國當年沒有轟炸機,所以在美國受訓只可選"驅逐"(destroyer)
當年他說是乘"伊利沙伯女王號"到美國,剛好那天日本轟炸珍珠港,
"伊利沙伯義女王?"繞道南太平洋近澳洲的骯線進發,他說很安全,原因是"伊利沙伯女王號"
航速比世上任何潛水艇快,也比那些通商破壞艦快 ,例如德國的斯比上將號航速只得28節
潛水艇一般只16節,"伊利沙伯女王號"有34節,那是看見她也追不上。後來還做過運兵船.
"伊利沙伯義女王號"後期由董浩雲(董建華之父)以320萬美元購入改裝成"海上學府",
在就快完成時泊於青衣海面遭大火焚毀。